原创中国历史上口才好的有哪些人?
时间:2019-11-16 10:27:37 热度:37.1℃ 作者:网络
作者:我方团队张嵚
说起这类拥有“三寸不烂之舌”的强人,后人常津津乐道乱世里连横合纵的英姿,甚至谈笑间力挽狂澜的潇洒风姿。但这次我们要说的,却是十分特殊的二位:两位身在晚清年间,更悲壮支撑近代中国耻辱时刻的“口才强人”。
说到这类人物,很多近代史粉丝们,也往往想起那位自诩为“裱糊匠”的晚清洋务运动强人。但下面说的这二位,仅以考验论,面对的却是比那位“裱糊匠”艰难得多的“地狱难度”。首先一位,就是长期担任驻美大使的伍廷芳。
在21世纪初,央视一部甲午题材影视剧里,马关条约谈判桌上,中国谈判代表伍廷芳跪地痛哭的一幕,不知看哭了多少观众。但在真实的晚清历史上,确实历经太多耻辱时刻的伍廷芳,却是个从不相信眼泪的人。这位林肯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,年轻时即扬名香港,有着“伍叔”美名的大律师,从来以强大口才著称。
而在接受了李鸿章邀请,成为晚清外交家里的代表人物后,他那出名的口才,更找到了新的战场:在那弱国无外交的谈判桌上,能争一分是一分,为正挨揍的近代中国,艰难争取国家利益。在历经了马关条约的耻辱后,他有随即接受了一个更高难度考验:就任驻美公使。
当时的美国,正是“排华”风气空前高涨的年月,外加大清朝败仗打得多,丧权辱国的现眼场面极多,国际形象当然一落千丈,动辄就被美国人当软柿子“排”。1897年,中国官员张萌恒路经美国时,竟在纽约街头被美国激进分子攻击。嚣张的美国妇孺们拿着石头泥块,当街把张大人砸得灰头土脸。而路旁的美国警察呢?竟一个个装看不见。
这样的遭遇,也不止张萌恒一位。中国官员在美国遭到羞辱甚至扣押,放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美国,本身就不是新闻。甚至1903年,中国驻美公使馆武官谭锦镛,因为不堪美国警察的羞辱,竟愤然跳海自杀。这,就是作为驻美大使的伍廷芳,身处的“虎穴”。
但是,就是在这样的虎穴里,面对美国人的白眼,面对千难万难的处境,伍廷芳依然尽自己所能,竭力为国家利益交涉。特别是在美国排华情绪高涨,中国学生与商人也常在美国遭到刁难和扣留。以往的中国大使遇到这类事,都是能躲就躲,伍廷芳却多次迎难而上,在给美方的照会里,他也多次展现了强大的口才,怒斥美国“以素号文明之国,而此损碍名声之事”。其丝丝入扣的照会,常叫美国方面哑然。
于是,面对美国人的傲慢,伍廷芳却也赢得了多次外交胜利:1901年,被火奴鲁鲁当局拒绝登岸的香港学生,在伍廷芳的交涉下获准入境。同年,两名被旧金山移民局野蛮驱逐的中国学生,也经过伍廷芳的力争,成功获得了入学资格。其中的一位,就是民国时代赫赫有名的孔祥熙。
这些事情,一百年后看来没什么稀奇,但放在当时,何其不易。
与此同时,伍廷芳还曾奔走美国各地,发表各种文章与演说,驳斥西方媒体对中国的歪曲。他在宾夕法尼亚的著名演讲《论美国与东方的交际事宜》,一口气吸引了四千多听众,现场掌声雷动,其幽默风趣的演讲稿,不但当时被美国各大媒体转载,还被写入了美国各类演讲学的教材里。以《纽约时报》的评价说:伍廷芳“英语说的与中国话一样好,他具有所有东方的幽默和智慧,能恰到好处的将这些翻译成美国话。”
如此境界,堪称口才中的高手。
这样的伍廷芳,也让美国人感到了巨大的压力。担任美国公使期间,美国也不得不在各方面向中国做出让步。美国总统罗斯福更发出一段对伍廷芳的“恶评”:“他(伍廷芳)是一个令人不愉快的中国佬,他一旦得手就能让我们全不得好死”。在那个近代中国落后挨打的年代里,这样一个能叫美国总统发出“不得好死”惊呼的牛人,口才该有何等杀伤力。
而比起纵横美国的伍廷芳来,另一位晚清口才强人,留给我们的却更是悲壮的记忆:杨儒。
与伍廷芳一样,杨儒也曾担任过驻美大使。这位汉军正红旗出身的能臣,还曾担任过驻俄奥荷各国使节,比起晚辈伍廷芳来,是个绝对的老资格。但是一场突发的国难,也把这位“老资格”,推到了风口浪尖的境地:庚子国难。
一场庚子国难,八国联军肆虐华北大地,“八国”之一的沙俄,更是腾出手来吃独食,沙俄十七万大军席卷东三省,一口气打到新民府(辽宁省新民县),眼看中国东北大地,就要被贪婪的北极熊咬下一块。已是焦头烂额的清政府,哪里还有还手的力气,无奈祭出了新大招:杨儒为全权大臣,去彼得堡与沙俄谈判。
说实话,这次“大招”,说是“谈判”,可大清朝要兵没兵要钱没钱,手里任何筹码都没有。所谓谈判,看上去就是走过场。沙俄方面也拟定好了协议,就等杨儒过来画押。但不放弃的杨儒,却同样以他强大的口才,开始了艰苦的博弈。
杨儒首先抓住的,是沙俄方面的漏洞:沙俄拟定的领土协议,是在强行侵占中国领土的情况下拟定的。于是谈判启动后,杨儒就犀利反问:“假如俄员在外未奉训条,擅自画押,未知贵国政府能作数否”。一个“程序问题”,驳得俄国代表哑口无言,不得不废掉“协议”。沙俄的刺刀面前,老辣的杨儒赢了第一局。
但接下来的谈判,才是千难万难:深知杨儒厉害的俄方,又炮制出新协议,并且软硬兼施,大谈大清与沙俄的“友好”,可杨儒一句话,又轻松戳破了画皮:俄国的东北协议,不过“如英之待印度”。
两个月的拉锯谈判,当然不是几句犀利驳斥能解决的,杨儒也想尽办法,每次谈判都顾左右而言他,各种“拖”字诀当头,拖掉一场是一场。现场记录的翻译顾维钧(未来巴黎和会代表),更发出痛苦叹息:这些记录反映了我国历史上最悲惨、最耻辱的时代。
也就是在这耻辱的谈判里,不停在谈判桌上吃瘪的沙俄,明明手握强大的武装优势,却还是按照杨儒的要求,对条款“三驳三改”。到1901年3月22日,恼羞成怒的沙俄,对杨儒百般威逼,苦苦交涉的杨儒,还在谈判结束后回住所的路上不慎跌倒,从此一病不起。为了国家利益,他真是用生命在拼。
他的拼,也终于没有白费。两个月的苦苦支撑,为清王朝赢得了外交斡旋时间,生怕自家利益受损的西方列强纷纷介入,局面陡然对沙俄不利。杨儒的病倒,更叫沙俄方面成了众矢之的。1901年4月6日,沙俄终于发表声明,声称“条约暂做罢论”。挣扎在沙俄铁蹄下的东三省,这块沙俄已经到嘴的肥肉,就这样奇迹般的,由杨儒拼命抢了回来。
但杨儒已经油尽灯枯,1902年2月17日,积劳成疾的杨儒病故于彼得堡,是年4月8日,清政府与沙俄签订《交收东三省条约》,收回了东三省主权。历经耻辱的杨儒,在弱国无外交的时代,就这样以生命为代价,创造了一场奇迹。
奇迹的背后,更是那个绝望的年代里,多少身份立场不同,却从未放弃,为中国命运苦苦支撑的身影。他们或许生不逢时,或许历经坎坷,或许壮志未酬,但他们,真的尽力了。
参考资料:武乐堂《论伍廷芳对晚清旅美华人的保护》、 钟康模《晚清外交家杨儒在中俄谈判中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