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谧的力量

威廉·哈默休伊（ Vilhelm Hammershøi ），一个不算响亮的名字。

他的经历亦是如此，平淡无奇。这位丹麦艺术家用一生的时间勾画了一个主题——房间和妻子，他也用一生的时间诠释了什么是绘画，静谧的绘画。

月光 1900 年

阳光 1900 年

在太阳下阅读 1906 年

室内的女人 1909 年

室内 1909 年

我们身边充斥着虚假魅力，实际上，问题不在于魅力本身，而在于我们一致认定的有魅力的事物上。

一个房间的普通一角，是否值得用心关注，哈默休伊给出了答案。他将我们的视线引向总是被忽略的平凡，引向可以被称为枯燥的平淡，同时也引向了时间的尺度上——他反复地画着同一个场景，在不同的光线下，在不同的时间里。

对他来说，彷佛每一刻都是鲜活的。

沏茶的女孩 1884 年

窗前的女人 1885 年

缝衣服的女孩 1887 年

布瑞斯特皮格 1888 年

女人的背影 1888 年

阅读 1903 年

室内的女人 1904 年

他画笔下的人物，大多背对观众，即使偶有正面，也是刻意回避观看者的探求，将目光投向别处。她们读着信件、缝补着衣服、看向窗外，她们专注于自己的事情，就算是在发呆，也并不渴望交流。

她们的状态，就是真实的哈默休伊。

哈默休伊（ 1864 - 1916 ）生活的那个年代，艺术运动风起云涌——陷入僵化的学院派依旧顽固，印象派已经有了自己的阵地，野兽派和立体派正在形成...而他，对这些流派毫无兴趣，就像画中的女士们，他看向自己的房间和房间里的细微变化，这里有无法回避的吸引力。

桌上的盆栽 1910 年

画架 1910 年

画架 1912 年

在少有的关于哈默休伊的记录中，他有这样一段自述：

线条是驱使我选择某一个主题的主要因素，我称之为绘画的建筑性。然后自然是光线。当然还有很多别的东西，但对我而言，最为重要是线条。一幅画的色彩对于我而言不是无足轻重，我尽力使之和谐。但每当我选择一个主题，我想，首要的就是我所看到的线条。

还有一段：

我个人喜欢老房子，老家具，整个氛围从所有的这些东西中散发出来。同时我也不会忽略一个事实：以放弃新的东西为代价而偏爱老的东西是错误的——当然是指好的新东西。现代人应该住在现代的房屋中，追随现代的品味比追随古老要好得多。

这是两段极为相似的表述，读这些文字，大致可以勾勒出哈默休伊的内在形象：有些木讷，不善言辞，每次讲话都试图把逻辑理得十分清楚，从不会遗漏什么。

就像他画中的那些人物，有着浓重的颜色和清晰的轮廓，她们总是出现在这所房子里，她们始终与周围的一切区分的十分清楚。

窗前的两个人 1895 年

挂有四幅画的房间 1905 年

1916 年，哈默休伊因癌症去世。

在此之前，未满 30 岁的爱德华·霍珀（ Edward Hopper ）完成早年教育后曾经来到欧洲，他与哈默休伊一样没有跟随潮流，而走向了更为具象的现实主义。

没有资料显示二人曾经相识，但他们却都选择了平凡，一个静谧，一个疏离。

卧室 1890 年

卧室 1890 年

如果必须要为哈默休伊找到一位“领路人”，他也许与早自己 200 年的维米尔更相似。只不过，维米尔向外，哈默休伊向内。

对于这些寂静的作品，德国诗人里尔克（ Rainer Maria Rilke ）曾如此描述：

他不是一个应该被草率介绍的艺术家。他的作品往往在某一个时空中转译为冗长而舒缓的步调，并且提供观赏者谈论艺术里最基本且最重要的元素。

白色的门 1899 年

打开的门 1905 年

室内 1907 年

四个房间 1914 年

里尔克的叙述还是过于诗意繁复了。在我看来，观看哈默休伊的画，不必刻意积蓄太多情绪。

去感受这些作品，就像感受自己的生活那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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